我常常被這樣問:「為什麼你不繼續幫人排紫微斗數、卜卦?算命這行業現在正是當紅大賺呢!」「為什你不以一個癌友『抗癌』的心路,加上失去了老公依靠的悲悽角色來寫作,肯定賺人熱淚又能大賣!」
我心裡也清楚,我的能力要扮演這兩個角色,游刃有餘,要想名利雙收當然不無可能。但是,為什麼我不?
昨天,跟一位久未見面的朋友吃飯,他是留法的經濟學博士,在教育大學裡任教,我們認識十幾年,現在他已經是系主任了。這幾年,因為我在朋輩間刻意淡出,所以,當我再度出現時,他驚訝我的轉變,我卻感受到他的不快樂,不知道為什麼他整個人清瘦了一圈。
我們在山區一個僻靜的莊園用餐,素食的有機餐。印象中,他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,雖然未到不修邊幅的境界,但是,簡便的服飾,浪漫的舉止,外表不容易被貼上『教授』的標籤,我好奇他的轉變。
「以前,你不在乎別人用什麼眼光看你,自在潚灑,現在,你的眉目間,深鎖了一些東西,為什麼?」我忍不住問他。
「我,生病了!脖子上長了東西,一直檢查不出原因。」
「痛嗎?」
「偶而。」
現在,他每天一早到瀑布下游泳,然後,到山區的道場裡靜坐,飲食盡量清淡,肉類幾乎不吃,因為不想『殺生』,他在道場裡認識了一些病友,也都這樣『養生』。
「當系主任,還好嗎?」
「有一天,一個工人在門口遇見我,開口說:『喂!辦公室在哪裡呀?』我發現,我的外表跟他像一夥的。」
「噢!這樣不好嗎?」我故意笑他,如果我是那個工人,我會稱呼他『阿伯』比較貼切,雖然,我們心裡都知道,外表不能代表什麼。
他說,就在他任內的這段期間,系上有三名學生自殺。社會太亂了,為情,為錢!所以,他跟學生說,要死要找對對象,不要拖累家人。
我沉默了。下弦月高高的掛在天邊,山區的春夜仍然透著寒意。莊園裡有一顆開滿紫色、白色小花的樹,正吐露著悠悠的清香,我們好奇的走過去觀賞。
「番茉莉?原來她是茉莉的一種,可,為什麼加個『番』呢?」我們討論的結果就是,稱呼她什麼,不過就是我們這些世俗中人貼的標籤,其實,絲毫無損於她們自然的本質!
於是,我告訴他,這些年,我經歷了癌症,曾經放下了所有外在的標籤,走入了大自然,卻又再重返職場後,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癌友的生離死別,直到摯愛我的先生撒手遠去,我才真正的從紅塵幻夢中覺醒。自己一個人,一年裡,將新時代心靈的資料讀完,在有限的時空中,以親身的經歷驗證了心靈的理念,我的生命在這樣因緣際會的『壓縮中』快速的,成長了!現在,我找回了自己在宇宙中獨屬的姿勢,我不在乎俗世的價值判斷怎麼標籤我、定義我,因為只有我,可以定義我自己。
對我而言,癌病是一份將生命引領往更佳狀態的禮物,經歷生離死別只是讓我更見證了『真愛』,我在這些遭逢中只有承擔與面對,沒有抗拒、沒有怨尤。所以,我不會貼著『癌友』抗癌的標籤與失去依靠的悲苦形象去博取社會的認同。
『命運』是每一個人在內心深處自己創造的戲碼,外在的人、事、物,只是被吸引來配合『自己』演出的佈景。一切探索『命理』的工具,雖然能夠分析出每個人的生命特質,但某程度上,只會稀釋了個人承擔生命責任的勇氣,誤導人向外去找尋逃避的藉口,失去了真實面對自己的機會。我自己已經不再用這樣的遊戲規則來解讀我的人生了,當然也就不會為了名利再虛愰一招。現在的我,時時刻刻活在『真實』裡,卸下了矯飾、媚俗的盔甲,生命因此發出了喜悅自在的光華!
最後,我語重心長的告訴我的朋友。
「真希望,我們的教育能夠教會大家,學習自我接受、自我肯定的能力,一個能夠全盤接受自己的人,不會在乎俗世外在的標籤,即使當一名乞丐,也能昂然自得!當生命遭逢到困境的時候,自然也就更能夠坦然面對、怡然自處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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